灵动是乐感的生命

　　灵动是乐感的生命从2014年7月开始，广州少年宫创造剧场之精品室内乐系列音乐沙龙就按照每月一期的节奏，非常规律地向前推进，但就在上个月，节奏被打破了——10月31日，唐甜甜（小提琴）、张云昕（大提琴）、陈佾螣（钢琴）组成的三重奏组，因为档期的原因提前降临沙龙现场，距上一期沙龙结束还不到半个月。

　　一个月内两期沙龙，的确让少年宫的准备工作忙乱了些，但观众并不在意米乐M6，他们在意的只是能不能听到好音乐。唐甜甜三人带来的音乐之美，不仅让观众感到满足，更是超乎预期。

　　三位演奏家为观众演奏了9首既定曲目：三重奏《爱的欢乐》（弗兰兹-克莱斯勒作曲）、大提琴独奏《天鹅》（圣-桑作曲）、《匈牙利狂想曲》（大卫-波帕尔）、小提琴独奏《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德彪西作曲，哈特曼改编）、《中国花鼓》（克莱斯勒作曲）、钢琴独奏《钟》（李斯特根据帕格尼尼同名曲而作）、三重奏《爱的致意》（爱德华-埃尔加作曲）、《e小调第二号钢琴三重奏》（op.67）第二乐章（肖斯塔科维奇作曲）、《梁山伯与祝英台》（陈钢、何占豪作曲），返场曲却别出心裁地选择了皮亚佐拉的伤感的《遗忘》。

　　如潮的掌声早已成为音乐沙龙的“标配”，但今天，观众们却给了唐甜甜三人意外的褒奖——为了减轻演奏家们的负担，沙龙早就免去了为观众签名的程序，观众们也非常理解，不再索要签名。可是，当晚沙龙结束后，一大群孩子和家长蜂拥至台前，举着导赏手册，满含期望地注视着三位演奏家。唐甜甜身着鲜红长裙，半蹲下为观众签名，最后索性坐在了前台。当孩子和家长捧着签名的导赏手册离去时，脸上满是荣幸与满足。

　　久违的场面自有成因。从沙龙开始至今，我只错过两场。记忆中，西洋弦乐出现的场次最多，当晚弦乐演奏的难度展现得最为充分。唐甜甜独奏的《中国花鼓》，脆响如鼓点，回旋如穿花，指法与弓法的运用令人眼花缭乱、叹为“神技”；张云昕独奏的《匈牙利狂想曲》同样以复杂的弓弦变换，演绎出与张扬，让沙龙的观众对沉稳厚重的大提琴有了全新的认知。沙龙的专家主持、著名作曲家甘霖向观众解释说：“这些乐曲的技巧难度非常高，对演奏家的功底是个巨大的考验。最难得的是，唐甜甜和张云昕在充分展示了这些技巧的同时，对音准和节奏的把握几近完美。”

　　唐甜甜的舞台风范也是激发观众热情的一大因素。开场介绍嘉宾时，她一句刚刚学会、并不标准的广东话“我是唐甜甜”，引发了观众的哄笑，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随着演出的进程，她率真、洒脱的个性展露无遗。演奏中，她时而身体摆动，时而双腿屈伸，以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传达着她对音乐情绪变化的感受，传达着音乐的张力。张而不狂，毫无造作。对于唐甜甜的演奏风格，甘霖半开玩笑地对观众说：“唐甜甜的脚后跟儿都充满了音乐，正因为如此，她的演奏才能传达出灵动的乐感。”

　　何为灵动？听起来似乎有些虚无缥缈、神秘莫测。“说白了，灵动就是心灵的感动。”甘霖解释道，“作曲家的作品来自对生活的感动，演奏家通过作品产生了与作曲家感动的共鸣，结合自身的体验传达给听众，引发听众心灵的感动。我们常常说乐感是对音乐的感觉，但确切地说，乐感是心灵对音乐感动后的觉悟，没有灵动，绝对没有好的乐感。”

　　沙龙的互动环节中，广州市少年宫一位12岁的小男孩孙世凯登台演奏了小提琴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希望得到专家们的指点。甘霖做了“音准、节奏不错，基本功很好”的简单评价后，把话语权交给了唐甜甜。唐甜甜先是一番鼓励，随后问道：“你知道这首乐曲的内容吗？”孩子回答不知道。唐甜甜告诉孩子，乐曲来自电影《冰山上的来客》，表现的是主人公古兰丹姆和阿米尔之间历经苦难的友谊和爱情。看到孩子无法理解，唐甜甜便以自己对乐曲的感受，为孩子做出了示范。“引子部分的低音再浑厚些，那是从远山传来的民族乐声”，“快板的部分要特别注重重音，因为那是塔吉克的民族风”——观众听到了示范的乐声，惊呼声四起：“太不一样了，孩子的演奏闷闷的，沉沉的，唐老师的演奏好像活了一样！”

　　唐甜甜对孩子说：“有时间你让人好好给你讲讲这个故事，了解故事的背景和内容，把自己想象成作品中的主人公。”

　　无独有偶，一个孩子对张云昕的提问再次印证了“灵动”对于乐感的意义。孩子问：演奏《匈牙利狂想曲》时，悲伤的时候节奏那么慢，高兴的时候节奏那么快，变来变去的是怎么做到的？张云昕没有从技术上解释，他说：“我在练习乐曲之前，总会把曲子像唱歌一样唱出来，如果我唱好了，就会演奏好。”唱的过程，不正是体会乐曲情感的过程吗？而他对乐曲的感动，已经部分被孩子接受了。

　　当演奏“梁祝”时，“灵动”的威力更是展现无遗。这个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理解与感动没有任何障碍，演奏者与观众的情感频率几乎是完美的和谐。不过，我的感动可能更强烈些。这首乐曲，我听过盛中国的版本，听过俞丽拿的版本，还听过西奇崇子的版本，这些名家演奏都有交响乐团做依托，反而让我感觉唐甜甜三人的演奏更纯粹。欣赏的过程中我不停地流泪，还没有任何版本让我如此失态。

　　甘霖有句话常常挂在嘴边：“音准、节奏和技巧都可以通过训练获得，乐感却需要体会和感悟，需要引导和传递，乐感培育的过程实质上是一个文化传承的过程。”想起甘霖的话，我想到了国交首席重奏组的赵坤宇曾经在沙龙说：“拿到一首新乐曲，我会先把它唱出来，直到感觉我的情绪和乐曲的一致时，我才会上手演奏。”我想到了女中音歌唱家刘珊曾在沙龙现场为孩子分析歌剧人物的环境、心理和性格特征，并为孩子做示范演唱。他们和唐甜甜三人一样，都在向孩子们传递好的乐感，传授好乐感养成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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